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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菜心 / 辛光辉

 



    岁月飘忽之间,来广州已十数年。冷不丁就想起李白那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啊呀呀,慨叹完毕,吃东西咯……常言道:无鸡不成宴无鱼不成宴什么的,其实不管下馆子还是做家常菜,青菜必定是少不了的,对于我,现在盐水菜心几乎是每天必备之菜,不过,作为一个北方人,话说刚到广州那阵,我却最不习惯的,就是吃菜心,尤其是盐水菜心。 

       话说俺鲁菜乃各大菜系之祖,鲜香有滋味,保留古风多,但也因口味重而被诟病,江湖人称“油乎乎黑乎乎黏糊糊咸乎乎”是也……呜呼! 

       一般来说,人在小时候,尤其十几岁之前的口味,一辈子都会惦记,所以嘛,就有了我们对其他菜系的不习惯。不过作为一枚馋性入骨的吃货,这算什么喽…… 

       记得俺来广州,头一次参加聚会,饭菜上的差不多了,人也吃了个半饱,众人犹翘首期盼:怎么青菜还没有上来! 

       俺心道:不就个青菜嘛,至于这么念叨吗?在北方,尤其是冬天,一两周不吃青菜都是常有的事,即便有,也是白菜萝卜,再就是咸菜咯! 

       看着我的神情,一个人笑道,你唔知啦,我啲广州人,三天不吃带叶青菜就唔得,市面三日无青菜卖,广州人就要造反噶……我不由肃然起敬。 

       等盐水菜心隆重上台,大家立刻眼睛发绿,忙不迭抄起筷子,一面嚼菜梗一面赞叹:好甜! 

       我夹根菜心,咬了一口,水哒哒的,甜个鬼嘛,用味同嚼蜡来形容有点夸张,不就是青菜叶子用水煮了嘛,除了一股青苦的气味,味道那叫一个寡淡,嘴巴里除了菜梗皮,还真是没有什么滋味……哪怕多放点盐哩! 

       上班时或者在电脑前指尖飞舞或忙前忙后,下班后置身市井耳闻粤音俚语,日月那个如梭……工作和生活既要快节奏,也需要慢生活,如今我从精神和血液里,已经融入了广州——广州是个市民社会,豪富之家,衣饰装扮并不出奇,市井小民,旧衣旧衫亦不觉落魄潦倒。 

       众生在淡定定有钱剩的悠然中,度过悠悠岁月,而菜心为主的叶菜就是这平静里温润清爽的一抹绿,我喜欢这种氛围。 

       油鸡烧鹅肥鸭鱼肉入肚,固然余香满口,令人嘴油肚圆。而送一茎淡淡菜心入口,嚼到细处,微微清苦的菜心里,徐徐渗出丝丝柔细的清甜,让人不由身心俱适,这真是平淡生活中最切实最可靠的真味,这就是所谓食得菜根香吧。 

       如今人们分外注重饮食养生,据香港科技大学的科研人员研究,所有菜蔬中,含有抗氧化成分最高的蔬菜就是菜心,于是菜心更是受到大众重视。菜心一般有蒜蓉炒或盐水菜心两种做法,还有菜心炒鸡杂等肉类做法,不过我比较喜欢盐水菜心:热锅冷油几滴,盐少许,烧热后加入水煮开,把洗净的菜心入水汆熟,把绿油油的菜心捞起装盘,滴几滴豉油,色香味俱全,简单方便可口。 

       菜心往往使人想到“菜根”的含义,容易让人联想到《菜根谭》。毛主席曾经将《菜根谭》的思想理念总结为一句话“嚼得菜根者,百事可成”,字面上的意思是,连菜根这么难咽的东西都能吃下,其他的苦和困难都不难克服,其实更深的含义,正如古语所云“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所谓万味皆由根处发,“厚培其根,其味乃厚”,只有从根本的事情开始,认真踏实,不欺己,不欺人,笃实辉光,日新其德。每当嚼菜心,我们也默默体味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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