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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我和草原有个约定(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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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第7天

锡林浩特—阿尔善油田,骑行100公里

在我的心里,草原之行是从此时此地才正式开始的。如果说从北京到锡林浩特骑行的前六天是适应期,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大幕将徐徐拉开,展现在我面前的将是壮阔辽远的草原,天苍苍茫草茫茫,碧波荡漾遍牛羊。甚至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幻想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情景。

早晨从锡林浩特出发,车轮碾过祖国大地,我知道,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踩踏,都在不断地帮助我深入草原腹地,感受大地的宽厚与辽阔。此时此刻,我感到我与草原同呼吸共脉动。

阳光照射下来,寂静的草原天路上投射着两个骑行者的身影。影子在动,似跃动着的精灵。空旷的国道上,两个快速移动的身影显得有点孤苦和单薄。单车的后货架上驮着重重的行李,还有昨晚剩下打包的蒙古包子。清晨我和张莹在房间里已经解决了几个包子当早餐,无奈昨晚的包子份量太足,还是剩下不少。那就捆扎在绑车带上,权当中午的午餐吧。

新认识的车友在别处住宿,微信约好路上相见再结伴而行。一路向北,只有一条笔直马路,路上总是会遇到的。

盛夏的草原热气腾腾,无边无垠的草地没有任何树荫可以遮挡一下。从北京出发骑行的这几天,肤色已经明显地发生了变化。我一直穿着骑行短裤,大腿上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戴着半指手套,张莹本来洁白无瑕的一双玉手,现在十个手指也是齐刷刷的一条分界线,手套遮挡的部位雪白,被日光亲吻的地方暗灰。在锡林浩特修理单车时,我买了一条骑行长裤。想想路途还很遥远,要保护一下腿上的皮肤,不要过于渭泾分明,影响观感与市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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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草原,除了空旷,还有道路两侧不远处绵延几公里的风车田。一座座洁白风车带来的不仅是清洁的电能,也是与草原相得益彰的美景。

半路与车友相汇,停下车来休息,顺便该“放水”的“放水”,该补水的补水。我们已经多次照面,谈笑风生。最初的话题是从“灵魂三问”开始,进而波及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当谈到几天前那“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阴风邪气时,我们似乎都来了兴趣,相互诅咒着那猛烈的狂风给各自带来的困难。

矮个的姓仇,穿着连体的骑行裤,“放水”的过程很是费力。仇老师要先下了路基到草原上,为了避嫌,还要跑的远远的脱去上衣,再依次把骑行裤的背心肩带从肩头退下,将骑行衣退到腰部以下才可以方便“放水”。我站在高高的路基上,望着仇老师光着灰不溜秋的上身背着身毫不吝啬地给脚下的方寸草地浇水施肥。

我们单车停放在路边,机动车辆偶尔驶过。一些南方牌照的私家车长途跋涉从我们身旁而过,驰骋在草原天路,裹着风带着声,载着一家老小欢声笑语。

无风的日子,烈日当头,无遮无挡。张莹拿出雨伞撑了起来遮阳休息。嗯,这是个好办法。

个子较高的新朋友是秦老师,面部表情一直没怎么变化,不苟言笑的样子,被动地参与交谈。对于骑行,我觉得他体内似乎有一股子抵触情绪存在着。后来才知道,他是被仇老师“忽悠”过来陪骑的。秦老师第一次长途骑行,风吹日晒苦逼地骑行。如果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路途的艰辛确实非常人能忍受。秦老师穿着运动裤骑行,裤子口袋里一直放着手机。骑行时,他就打开手机里面的运动小程序。因此,秦老师每天的健身步数那是好几万啊。我想,秦老师或许以这种方式来刺激并“忽悠”他的健身朋友圈,以调节他的郁闷的骑行吧。

说话间,仇老师从驮包里拿出一面大旗,让我和张莹在上面签名。这个大旗印着从廊坊到漠河的线路图,局部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各色字体的人名。我找到漠河的地方,欣然写下了四个狂草字“广州海风”。据仇老师介绍,他们几乎和我们同时出发,只是我和张莹在北京五道口,他和秦老师在河北廊坊。仇老师说,出发那天早上,廊坊的朋友还给他们两个搞了个小型的简朴而隆重、充满热情洋溢、让人热血沸腾的出征仪式。仇老师还说,昨天廊坊一个哥们开车专程过来慰问并犒劳他们,请吃了蒙古大餐,一桌子的牛羊肉。我能想象那场面就是左手一支羊腿,右手一杯马奶酒,脸红脖子粗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快朵颐。可惜,喝酒吃肉那会,仇老师给张莹打电话让我们过去一起happy,我和张莹已经坐在贝子庙对面一家蒙古餐厅吃着包子喝着羊杂汤,正在发愁如何消灭掉面前一大盘蒙古羊肉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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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起起伏伏,我们四人又慢慢拉开距离。后来,仇老师和秦老师还是最终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骑行,讲究一种节奏感,尤其面对起伏不定的路面。上坡路段一定要心平气和地稳住踩踏的节奏,调整呼吸和踏频,按照自己的节奏去骑行,就会省力很多。面对长长的上坡,千万不能气急败坏地慌了阵脚乱了节奏。上坡的骑行大忌就是想立马登顶,拼命地狂踩。上坡一定要沉住心,一慢二稳三不急。按仇老师的话说,就是“上坡,关键是心态要好,慢慢磨”。和自己的体力慢慢磨,和变态的上坡慢慢磨,更是和自己的毅力、韧劲儿慢慢磨。

爬上一个山坡,我停下来休息等待张莹。等她骑上来,留出时间给她休息。这个时候,张莹会很有成就感地跑到草地上撒欢尥蹶子地上窜下跳地让我给她拍照。

垭口处不远的一个小山包出现一个蒙古敖包。我走过去围着敖包走几圈。空旷的草原,静静的敖包耸立在山包上。

在大海一样的茫茫草原,敖包最初是草原民族道路和境界的标志,具有指路、辨别方向和划分势力范围的作用。在《大清会事例》《理藩院·疆理》中记载:游牧交界之处,无山河又为识别者,以石志,名曰“鄂博”。阮葵生《蒙古吉林风土记》云:“垒石象山冢,悬帛以致祷,报赛则植木表,谓之‘鄂博’,过者无敢犯。”

传统的敖包顶上的玛尼杆,挂着书写有喇嘛教经文的经旗,旗为白色绸子制作。敖包的四角立着4根高高的三刃钢叉。从敖包顶部到钢叉顶部,一根根绳子上,五颜六色的绸缎布条和纸条耀人眼目。各种色彩绸缎制作的禄马风旗迎风招展。

相传“禄马风旗”来源于成吉思汗的军旗。当年,成吉思汗征战欧亚大陆,军队的军旗是天蓝色的,旗面上绣着一匹奔腾如飞的黑骏马。军队打到,就把军旗举到那里。晚上宿营,将军旗竖在营账前面。后来,成吉思汗远征西夏,殁于疆场,这旗帜便立于他的灵帐门前。蒙古人争相仿制,成为风俗。一直到今天,蒙古族牧民的蒙古包或住房门前,大都有一泥台,埋着一根高高的杆子,杆顶安有明晃晃的三刃钢叉,这就是“玛尼杆”。一般都在杆上系长方形的旗帜,旗中画有一匹奔马,形体较大,旗的四角用狮、虎、龙、凤作为陪衬,即为“禄马风旗”。 

日光吻面,清风拂面,面对敖包,我心生敬畏。我在心中默默地敬天敬地敬草原,希望草原和草原上的民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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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是单调的,而思绪却异常活跃。骑行时,我时常在想,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以自己的方式闯入草原,粗略地领略着草原风光。浩荡草原,以宽松仁慈的胸怀包容了我们的到来,而我们对草原却知之甚少。多年前,作家姜戎的长篇小说《狼图腾》畅销祖国大江南北,更是远销海外多个国家。人类与草原如何共存,草原生态环境如何保护等话题引起广泛讨论。对于人类的过度开发,肆意破坏生态的行为,大自然随时会做出惩罚,而我们却束手无措,只能亡羊补牢。

太阳渐渐移到头顶,我们骑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单车停在路边,取下饮用水和蒙古包子,我和张莹走下路基。烈日当头,找不到乘凉处,只能就地坐下午餐。我们刚坐下啃上一口包子,草原上的热浪就源源不断地滚滚而来。真是苦不堪言。

我举目远望,看到远处路旁立着一堆太阳能光板。赶紧赶过去,我们想缩在太阳能光板下躲避正午的烈日。过去就地落座,闷热难耐,下面的温度并不比外面低多少,地下随处都是牛羊的粪便,散发着被烈日持久辐射后的味道。原来这里也成了恶劣天气下牛羊的避风港和避难所。

管不了那么多了,头顶是散发着褥热的太阳能板,身旁是扁扁的圆圆的牛羊粪便,我和张莹嘴里咀嚼着被晒了一个上午闷在保鲜袋里的包子。咽下一口包子,灌下一口水壶里的水。感到水温已经达到50度。望着国道上被烈日晒烤的路面,热气旖旎升腾,觉得马路在左右晃动,路面也在蒸蒸日上。

午歇时,取下头盔、蒙面头巾、墨镜、袖套、手套,让包裹严实的肌肤透透气呼吸呼吸。坐在草地上,汗如雨下,携带的水也消耗过半。

烈日下的骑行,其艰苦程度是不言而喻的。不能仅仅以吃苦耐劳的优良品德来简单概论的。首先,你必须身体健康,运动能力强;其次,你的意志力必须非常顽强;再次,你还必须有一种骑行的情怀在心中,这是你骑行的原动力。你在忍受高温暴晒的时候,你的汗腺还必须很发达。你必须喝大量的水来补充体液。因此,长途骑行,重要的是毅力,而非体力。

挨过午后最强烈的日照之后,下午的骑行终于有了凉爽的感觉,光秃秃的草原天路开始出现白杨树。我们终于到了今天的目的地——阿尔善油田了。

在草原,不缺绿色,却缺少成荫的大树。一棵小树苗在广阔的草原上,如果没有人工的精心培育和呵护,是很难抵挡四面八方的狂风和牛羊的骚扰的。

路基不远处的采油机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单调的动作,像极了“小鸡叨食”。我和张莹一马当先拐进油田。

时间尚早,绿树成荫,骑着单车先逛逛草原上的“绿洲”吧。

一排排房屋一栋栋楼宇一座座机关大院,我看着是那么的亲切。我有点恍惚,莫非这场景准备把我带回童年我出生成长的家乡——国营农场。

居民区路边树荫下,一个瓜农小哥在摆摊售卖各种瓜果。又大又圆的脆皮西瓜在招呼我们。我和张莹舒服惬意地坐在路牙子上啃着爽口解渴的大西瓜。没有烈日当头,没有蓬头垢面的骑行,也没有长久在单车坐垫上骑行的两股间的溽热和隐隐疼痛,我觉着此时是一天当中最美好的时光。

三三两两的油田大叔大妈陆续下楼买菜,见到骑着单车过来穿着奇装异服的两个异客,甚是好奇。他们尤其对张莹这个女孩子甚是关心。嘘寒问暖,问东问西,甚至是刨根问底。

经过两三波的“舌战群儒”之后,我和张莹的骑行事迹开始在方圆两公里范围内传颂,并招引来一位籍贯广东的油田大哥。

广东籍大哥表现出极大的好客热情,请我和张莹去饭堂吃饭,安排车辆带着我和张莹驱车到草原荒野参观炼油厂。傍晚陪我们落实扎帐篷、洗热水澡的地方。

夜幕降临,看我和张莹一切安顿妥当,大哥才放心离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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