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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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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5-6日随我校生命科学学院赴罗浮山自然保护区考察记

8月7-8日珠海淇澳岛红树林生态游及淇澳岛初试植物染记


斫琴以来,我对木头有了特殊的感情,也渐渐把木头当成一个生命体来看待,因此,对生命有了更宽广的思考,有时,也会蹭学校生科院的生物考察实习,随生科院的林老师去过六片山、火炉山、淇澳岛红树林,对校园的植物也有了一些认识。当然也学到很多知识:比如如果在山里迷路了怎么办?第一是要沿着水走,这样一定会有人家,水边植物多,也不至于渴死饿死;第二是沿着山脊走,容易看清哪里有人家,也好求救。这样的自然教育是很好的美育,对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是有益的。

本次是本科生的期末课程实习,有三位老师带队,一天一拨学生,我5号出发,在罗浮山住一晚,随队两天,学生们带着任务去,要提前准备各种资料,带标本袋、枝剪、号牌等工具,后期还需要整理沿线植物名录、植物图片、处理标本,还要实地考试:(随机)认出十种植物(基本都是老师讲过的,但我发现其实听看摸一两遍很难记住),我则轻松得多,只要跟着队伍走就行了,记住几个算几个,就随队给老师们拍拍工作照,山间沟谷有水气氤氲,鸟语花香,水声入耳,甚是轻松自在。这次也认了不少植物,但感触最深的是第一次听林老师讲到“枯立木”。树死了,就那么立在林子里,渐渐开了“林窗”,有阳光进来,形成一个小的生态圈,很快有林木、藤都繁盛起来,我一开始看见的是琴材,听到后面的介绍,几乎呆立在原地,原来生命有N多个形式流转,被斫成琴只是其中的一个出路,“成材”只是其中的一条道,枯立木倒伏后成为“倒伏木”,也可以滋养万千生物、菌类,第二天又听周老师说“一鲸落,万物生。”周老师是搞生态学的,从不会单一地看待一个植物和一件事件,他的生态和生命观在我看来相当美学。这“鲸落”一说,再一次震撼到我。鲸落是指鲸鱼死亡后落入深海形成独特的生态系统,与热液、冷泉一同被称为是深海生命的“绿洲”。据说,在北太平洋的深海中,鲸落维持了至少有43个种类12490个生物体的生存,促进了深海生命的繁荣。鲸鱼吞食大量的海洋生物得以生存,死后又以自己的身体回馈给大海,这是多么美妙的生命循环!原来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命的轮回其实本无好坏,也无须执着,这才是自然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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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自然的节率,就那样站在林子里,淋着雨,在手机里写下了这些句子:


树之歌:涅槃、轮回与重生

——跟林老师罗浮山植物考察有感


我是一颗树

长在天地间

风来了

我用枝条起舞

雨来了

打在我叶子上

滴滴答答

唱着歌

那正是

我的诉说

我的欢颜


还有雷

还有电

还有骄阳

还有蝴蝶

还有蜜蜂

我伸向天空

向着阳光处

攀登

又有白云随我缭绕

我的脚扎向大地

又有大地与我相拥

紧紧地

温暖的

即使烈阳烤灼

即使漫长严冬


我在林中修行

经年累月

一朝入定

我啊

成为一棵

“枯立木”

行深般若波罗蜜

我照见

“林窗”缓缓开启

阳光来访

那光

唤醒了

我周围蛰伏的植物们

有小苗

有缠绕我许久的藤

那鹰钩已长得硬而锐

那等待已久的蓓蕾

次第而开

我照见

那花儿多灿烂

那藤蔓多舒展


我头上长出了蘑菇

落了又起

虫儿们在我身上安家 

我节节成空

到底躺平

又成了一颗

“倒伏木”

躺在松软的潮湿的

铺满松软枝叶的

林间

如如不动

我又成为一个母亲

孕育了一个王国

我的孩子各种各样

有凉凉的青苔

有茸茸的木耳

有毛毛的蘑菇

有化蝶的蛹

还有一颗桑树苗

还有蚕

还有太多还没有名字的

生命


树生也如梦

梦里啊

我曾是海里的

一头鲸

我也是鲲 

也是鹏

一“鲸落”

万物生

那无声的海底啊

因我的

涅槃

萌生无限的

生命

而今

我是波德莱尔的诗

我是美女的白骨

我是

一根“朽木”

野生野死

方死方生

看哪

在我朽而拒雕的身上

银耳似轻纱曼妙

正好做舞女的纱裙

还有木耳

还有爬虫

蜕变为大蛾子

一飞

也能上天空  


这就是我的故事

我的轮回

我的涅槃

我的

真实不虚的

生命

生生

不息

史诗

永恒

往复

循环


2022年6月6日写于罗浮山自然保护区生态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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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看了我写的诗,说过去的文人都会登山、云游才有创作灵感,而今的文人也应该多多深入出来行走,寻找创作灵感,深以为然。

学习是一件会上瘾的事。于是7号我又跟队去了珠海淇澳岛去考察红树林,那些低矮的银叶树、黄槿,紫金牛科的桐花树,果如蜡烛,又叫蜡烛果,还有大戟科的海漆、爵床科的老鼠簕……落叶下的淤泥里有丰富的生物,胆小可爱的招潮蟹探头探脑,见人就钻入洞中,滩涂的世界朝气蓬勃,生生不息。当晚住在白石村的民宿,宿主是个植物染艺术家,住的房子有个燕子窝,看到燕子飞进飞出。第二天我半天闲逛,半天体验用桅子果(黄色)和洛神花(紫色)染了一条丝巾,完全照着我的意思,一边黄,一边紫,中间留白,在变化中让我想到了梵高的麦田、莫奈的日出印象,就以“冬日麦田的向日葵”命名此丝巾。

彼时民宿院子里的九里香、使君子开得灿烂,主人为我做了冰萃咖啡,佐以音乐。此行似与琴无关,但不知为何,心里始终装着琴,每件事物都是斫琴的延展,又发现自己一息诗性犹存,只有诗才能勉强表达彼时彼刻的感受:

“冬日麦田的向日葵”

栀子+洛神花,双色染,桑蚕丝/制作 取名:冬日麦田的向日葵(小麦已收割,记得2019年初冬,我去梵高小镇那日雾气蒙蒙,田野呈灰紫色)

栀子果的明黄

洛神花的雾紫

配以

冰滴咖啡的浓香

植物们的呼吸

檐下燕子的呢喃

经过时间

空气

遇过水

透过光

从我的手上

落在蚕丝里

正是初试植物染的

色香味触

就这样

把时光

封印成丝巾

它是梵高的向日葵

盛开在

Auvers-sur-Oise

冬日的麦田

暖黄与紫灰

一如

莫奈的日出印象

率真不苍茫

如那渡头余落日

远海落日圆

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日共长天二色

任任自然

无需村上春树

或者谁的

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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