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

 

四月的一天

我乘着温暖的热带季风一路北上

翻越青翠南岭

抵达熟悉的山坳

 

我竟记不起它的名字

为此，急得泪水就要涌出

我沿着洁白的小路

朝山顶爬去

一路呼唤那头健壮的黄牛

它和我一般年纪

飞奔时高高翘起的尾巴像旗杆

向我传递生命的信息

 

没有回音

一段几分钟长

三十余年宽的时间裂谷

 

终究还是弄丢了

无法指认的人与物，无法还原的现场

山下水库中映出勒杜鹃的影子

也不过是

映山红的替代品

 

《惊蛰》

 

喜欢这个词，像电闪雷鸣

惊醒的当然不止是沉睡的虫蚁

还有像我这样

对季节与时令常漠然视之的人

 

我决心一跃而起

拨开周身层层白雪

听见骨头躁动的声音，四肢仍有向上生长的欲望

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身着一条五彩斑斓的旗袍

 

阳光和雨水正交替开启

一场时装大秀

红木棉，白木兰，和羞答答的紫荆同台竞技

风铃木成为新的宠儿

听说亮黄是今年的流行色

 

我模仿她们销魂的姿势

眼里藏有闪电

只需一个暗示

我便澎湃成一江春水

 

《芒种》

 

我理解了这种紧迫感

就如我终于理解了那些年

爷爷拿着棍子，吼我起床去放牛

也理解了，为什么天不黑

爸爸就不从田里回来

 

不是任何一阵风

都能带来满世界的雨水

我站在城市中央的三十层高楼

想象每一棵稻苗

在水中舞蹈

在田野里歌颂自由

 

我理解了那些来往穿梭的车流

那些钻进钻出的面孔

他们疲惫的双眸里

金黄的穗子

在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