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十年(文 / 邓玉环 文学院)

写作教研室在文学院属于不甚起眼、地位不稳、平时被忽略、用人关键时刻才被“忽然”想起的一个教研室。该室目前六名教师,其共同点是低调谦和、与世无争、爱岗敬业,一贯对领导同事学生微笑服务,可被鉴定为“放心无公害人群”。目前人员构成三男三女,不仅性别比例均衡,年龄亦集中在42-52岁之间,作为可持续发展的梯队也许有点问题,但同时亦可誉为“年富力强”的工作团队。
在一一介绍在岗的五名同仁之前,不能不提及一个重量级人物——陈妙云教授。“陈妙云”这个极女性化、富有诗意的名字,在广东写作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盛名用“振聋发聩”来形容亦不为过。她被同行高度赞誉为“明星教授”和“明星会长”(广东省写作学会),但她在私下被学生昵称为“妙姐”,被教研室同事没大没小地戏称作“妙妙”。华师为广东省二十多年高考阅卷的重镇,语文学科中的“作文组组长”这一要职,她一口气担任了16年。历届校领导都表达过类似的意思:语文高考改卷只要作文不出问题,整个改卷工作就一定没问题。在这一“风口浪尖”上稳稳掌舵16年不翻船,勇于“铁肩担道义”,敢于以一女性身份指挥上千人的改卷大军,可见其个人内功之深厚,气魄之恢弘。毋庸置疑,她对广东基础教育作出的贡献和影响不可估量,而陈妙云教授对中学作文教学的指导意见长期被奉为“圭臬”,坊间流传很多关于她的“传奇”。对了,她的儿子给她起了个网名就叫“神奇老太陈教授”。
正因为她种种的不凡阅历,使得她的性格显得非常与众不同。她的普通话带有粤方言的口音,这让粤籍的大学生们非常受用,而且中气十足,嗓音具有很强穿透力,几百人的阶梯教室甚至不用麦克风,她的每一句话也一样听得清清楚楚。她正直无私、不畏权贵、开朗直率、幽默豪爽(喝酒除外)、刀子嘴豆腐心。极具领袖气魄的她本可以早早提升到领导岗位,但她说自己热爱教育,始终以教学为事业重心,自本科毕业留校一直兢兢业业工作到退休,拒绝了无数次升迁的机会,只担任普普通通的教研室主任(无行政级别)一职,这与她的“名气”完全不成正比。
她对工作质量的要求极高,对学生的要求也极为严格,只要经她之手批阅的任何文字资料,不论是书稿、总结、报表、申报书、试卷、通知……她都会逐字逐句阅读琢磨,提出密密的修改意见和建议,直至文字臻于完美,她作为省写作学会的会长也给所有高校写作教师的教学作出了榜样。作为被她领导的下属,我们常常会被“关门教子”,因她绝对“针砭弊病不留面子”,被批评狠了,偶然的难堪总是有的,但每次期末去交关于考试的试题、试卷分析等繁琐资料时,听到教务办老师的赞美“不用看,你们写作教研室历来是最规范的”的时候,又忽然发觉她的可敬可爱了。她的严格常令学生们“闻风丧胆”,在答辩或开题会上被批得哭鼻子的学生也是有的。临退休那年硕士论文答辩结束,她一边慢悠悠地品着红茶,一边面带微笑说了句话:“哎,今年没有被我说哭的哦……”仿佛很欣慰很满意。看来,江湖上关于她的传说她多少已有耳闻呢。
妙姐虽已退休一年但“退而不休”,还继续在各地讲学并著书立说,发挥余热。她还未退之前,学校老干办就已经给了她一个什么委员的头衔,令她有点“不堪其扰”——她原本以为退了休就可以安心享受退休生活了呢。后来常常见到她在华师校园推着童车带孙子,那孩子养得是极好的。
有意思的是,现教研室在岗的六位成员行事风格都特别不像是妙姐亲自调教出的手下——这是不是个可以研究的题目?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先介绍教研室的两位女同事。三年前一次开会,外校一位女老师在观察了我们几位女老师后,有点不解地说:“你们华师写作老师怎么都长得像?都是圆圆脸……”估计后面还有一些评价没好意思说出口,比如说身材不高,矮胖圆润……?我们当场面面相觑,这一视角还真是独特,回头想想也有点道理。但亦不尽然,下面我再力矫其谬见。
继任教研室主任的是张建炜老师,她年龄不大,在华师工作的履历却很资深,我们都喜欢叫她“炜姐”——她的名字因学院还有一位深受群众欢迎的“伟哥”而常被相提并论——她的确具有大姐风范。上世纪90年代初能够本科留校做专任教师的,不用说都是成绩出色、综合素质高能力强才被留下的,何况是被妙姐看中钦点,可见其写作能力之强、语言表达之好、形象之可人。炜姐果然是体贴温柔,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姐姐,她没有任何架子,和学生亦师亦友。
有一年她因做博士论文去台湾访学,回来时还不忘记给朋友同事带大包的台湾特产,我竟然也得到一袋包装精致的台湾牛轧糖,味道果然极好。“路远无轻担”,我心生感慨:求学在外,心里还记挂着这么多的同事朋友,该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呢。对了,前几日,我和珊还又各得炜姐所赠一包极新鲜脆嫩的增城迟菜心,吃在嘴里甜在心上啊。炜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家里是尽职的母亲和贤惠的妻子,工作中稳健踏实、耐心细致。一次去梅州开会,记得晚上她在宾馆房间电话遥控上五年级的女儿写作文,多方启发,耐心引导,有这么个专业妈妈指导,也难怪女儿的文章写得那么出色。炜姐喜欢猫,听她说起家里的猫简直是惟妙惟肖,生动至极。我自己也是爱猫之人,因而特喜欢听她讲猫的趣事。后来家中猫不幸故去,炜姐还为此伤心了很久。曾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养猫的人心肠都会软得一塌糊涂。
多年来,她一直默默承担着教研室大管家的工作,各类琐事找到她都能耐心地件件落实,她有个记事本,遇事不慌不乱,有条有理。她的聪明智慧是内隐于温柔敦厚的外表之下的,与她共事让人很放松、亲切舒适。她的善良包容,成熟的处事方式,不乏新意又不偏颇的好点子,不紧不慢的语速,不乏幽默自嘲的说话风格,让人自然萌发出三心:放心、安心、淳心。我喜欢听炜姐说话,听她分析工作生活中遇到的一些麻烦,常被她丰富的生活经验和看问题的角度折服。炜姐属于慢热型的,做事从来不急不躁,反而是我们这些无事者会鸡飞狗跳地干着急,或者干脆越俎代庖地瞎出主意,对此,炜姐也总是一笑而过,最终像个没脾气的大家长似地拍板买单。
写作教研室最值得骄傲的,是有一朵美丽的“院花”、学院“四大美女”之一的徐珊老师。要知道文学院才女美女众多,能够在这样的一方领域被封为美女,那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因而,要纠正“写作教研室女老师都很像”的谬说,她就是铮铮铁证。徐珊其名,一看便知有文学女青年的气质,她教写作绝对“名副其实”,很多高校里教写作的都是知名作家。珊就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青年散文家”,除了散文,她还写书评、诗歌、小说等等,各种文学创作发表文字总有千百万吧。以她的创作才华,当年硕士毕业有媒体向她伸出橄榄枝,她都没接。每每写作课堂上亮出她本人的大作作为例文赏析时,学生们的嘴巴立马呈“O”型——原来,当年我们做过的中考阅读分析题,竟然是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的作品?!美貌加智慧的女性,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文学院热爱文学的女生们面前,女孩子们纷纷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成为珊这样的老师。言传身教,珊以她的独特魅力征服了一届又一届的学子,她的美貌、聪慧、幽默、绝妙文笔完美结合在一起,令人赞叹。
珊最受人欢迎和喜爱的是她的个性。她大学读的理科,硕士却读了中文,可谓文武全才。她热爱生活,酷爱咖啡、看电影、听音乐、看小说,喜欢看各类时尚演出或高雅艺术展览,爱美食与华服,好名牌与保养。既能逻辑缜密地探讨哲学问题,也能在淘宝网上孜孜不倦。她好交友,凡外出常呼朋引伴,家中常高朋满座。高谈生左右,学问贯中西,嬉闹共玩乐一色,灵气与才气齐飞。
珊是一个时刻能给大家带来笑声的人。第一次领教她的调皮不羁,是一次教研室会上,妙姐严肃地跟大家讲了件事,一个博士应聘期间向她行贿,不知怎的打听到了她家地址,自作主张把一个华丽昂贵的景德镇大花瓶快递到她家门口,自然物品被严辞拒绝并退回原主。大家正在沉痛反思之时,珊笑嘻嘻冒出一句:“这件事告诉我们,以后向陈老师行贿绝不能用快递方式。”一句调侃使严肃的空气顿时活跃起来,连妙姐都微笑了。
去年在珠海开会,遇到业内很多大腕,凌逾、李永中、我和珊与毕光明老师早餐时同桌,李永中向毕老师热情介绍我们,溢美之词令人汗颜。毕光明老师一边点头:“啊,青年才俊,青年才俊!”一边吃着他的火腿鸡蛋。珊忙摇手:“我不是,我不是。”她指着李永中、毕光明老师、我和凌逾,一个个点过来:“青、年、才、俊。”指着自己:“句号。我就是那个句号。”毕光明老师忍不住笑了,看珊的目光深邃了一下。和华南理工的徐肖楠老师聊《星际穿越》,徐老师激动地说,当他看到电影中男主人公库珀进入黑洞后绝望大叫时,就断定:“他要回家了。”话音刚落,电影镜头真的立即切换到超方体空间,库珀看到了书房中的女儿墨菲——他极其得意自己超精准的判断。珊忽然笑着插了一句:“因为那时,电影也快结束了。”徐老师愣神了一秒,也笑起来。
珊的学生中有很多拥趸,她的博客也是粉丝众多,她朋友之多交友之广恐怕是很多大学老师不能企及的。所以当你发现珊有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朋友,真不必奇怪,这样一个文艺的、漂亮的、有趣的女性朋友,谁又能拒绝呢?或许你已经发现了,我就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粉丝一枚。
接着该隆重推出三位男干将了。当然,比起素描女同胞,对男同胞的真实再现会更难一些。嗯,一言以蔽之,涂成林、张永璟、李永中是写作教研室的三位帅哥,他们三位脸上都有“酒窝”,这不能不令爱美的女同胞们嫉恨。不过三人的“帅”各有不同。
一点不夸张地说,涂成林老师长得酷似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前主持人张宏民,五官端正,头发浓密,声音洪亮富有磁性,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身板挺拔,可谓一表人才!相貌年轻的他怎么也看不出已到“知天命”的年龄。他从未因自己拥有“国标”的形象、靓丽的歌喉而浮夸炫耀过,相反,他的低调温和几乎全院无人能比。如果说我们的炜姐是温柔敦厚的,那么涂兄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言谈举止慢条斯理,说话不拖泥带水,有男性思维的简洁理性和与生俱来的真诚。他谦逊几至卑微,宽容几至无边,谨言慎行、温厚友善溢于言表。有人言辞偶尔不敬,他也只是略收起一贯的微笑,不把不悦写在脸上。他给人“邻家兄长”的感觉,很容易相处,没有通常男性的霸气生硬和刚愎自负。
14年本科毕业论文答辩休息间隙,一位女生带点羞涩又很大方地承认,她从大一的时候就非常非常敬慕崇拜涂老师,在她心目中,温文尔雅的涂老师,就是她想像中的理想大学男教师的形象,不差分毫。四年间她的看法从未改变,毕业论文也毫不犹豫选择了涂老师为导师。然涂老师听闻此事,脸上露出的仍然是宠辱不惊的淡定微笑。
他歌唱得好,曾代表教研室在学院春晚登台独唱过,珊至今还记得他唱的是《草原之夜》,走民歌路线的。当时我们在珊的带领下,一人手拿一只塑料花排队上台献花来着。2014年底教研室KTV的时候,很多经典的老歌被他唱得有滋有味,颇能烘托节日氛围。对了,他的字也写得很好,字如其人。
涂老师行事不张扬,另外只要有事找到他,不需多费口舌,他会慨然应允、尽力而为,令人心生感激。诸事他从不主动出头露面,向来甘当“配角”,但总是诚心诚意地“重在参与”。他有时又有点像缺乏生活经验的大男孩,比如外出参加会议,不主动帮女同事拎包不说,还会忘记带现金!遇到他无解的事时,他脸上的表情也会无辜加无助。或许他的人生哲学是信奉“平平淡淡即是真”,“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温文尔雅的涂老师其实也偶尔露峥嵘,在某些学术观点的论争时,在某些重要问题的分歧上,在面对师道尊严的问题时,他的锐气会忽然显露,声量会提高,虽然转瞬便又温和。有一次,张永璟老师对涂老师说:“有人向我打听,有没有一个叫涂成材的老师。他把林看成材了。”这是我记得的关于涂老师的唯一好笑的事。
张永璟老师的“帅”在其生活的洒脱态度及其幽默的个性,如果按幽默度排名,“珊”还略逊于“璟”呢。璟是个“教霸”,他的课堂极受学生欢迎,教学质量评分多年来高居教研室榜首、学院前列,校外讲座多,各类各级语文培训无数,这无疑成为写作教研室的骄傲。十年来我无缘听他的课,但江湖上流传不少关于他课堂的“精彩语录”,有学生将之整理成文上网流传甚广。他可以在课堂上做各种高头讲章、皇皇大论,也可以和学生讲人生、谈生活。我亲耳听他说的一句是激励学生们坚持练笔的时候,他批评某些学生三分钟热度:“听着很激动,想想很感动,可一回去,就一动也不动。”后来我尝试在自己班上引用此句,竟然听到了从所未有的一次大笑声。学生们记录的,有“拿到入学通知书时,你的花季来了;军训开始时,你的雨季来了;在期末考试之后,你将会迎来2008年的第一场雪,而且来得比以往时候更早一些。”他告诫学生们“爱上一个是太傻,三个四个最起码,五个六个最适合,七个八个最潇洒。”“成功四要素:唐僧的理性,悟空的进取,八戒的豁达,沙僧的沉默。”说自己“当老师,一个月30天有29天是幸福的,只是发工资那天有点郁闷。”璟爱笑,笑起来左脸上有个大大的酒窝,鼻梁中间皱起来,笑容生动有感染力。去年高考改卷,一天早上,办公室三位男老师竟然不约而同穿了粉红色T恤来上班,我快笑晕了,给他们拍了张合影留念这一撞衫事件,璟自嘲了一句:“虽然三人同穿粉T恤很神经,但看起来很精神!”
璟很乐于交友,这又和珊很像。璟喜欢请同事朋友甚至学生吃饭,每次必抢着买单,不容置喙。这十年我都记不清吃过他多少次请了,但回请的事印象中一次都没有(写到这里觉得自己很不该)。因他的幽默有趣,每次饭局都令众人非常开心,虽然他自己因身体原因不喝酒(据说以前是能喝的),只吃凉瓜炒蛋。据说他每周上完硕士生的课都会带她们去吃饭(注意是每周哦),他的学生们也都会放开吃喝、十分畅快,这种和学生相处的方式恐怕算是硕导中的少数派了。
璟担任了学院工会体育委员一职十年之久,每次院校组织体育活动都能看到他活跃的身影,他好运动,爱打篮球,每日坚持在华师西区操场上慢跑。他还热心宣传运动,常常批评我们这些女老师不爱动,鼓励我们也去每天慢跑几圈——可惜似乎没人响应。璟和学院很多男老师都称兄道弟,其幽默暖男的气质大受女同胞欢迎,他曾半自豪半自嘲说自己是“妇女之友”。这和大学老师孤单寂寞冷的日常生活状态很是不同。他外表虽然不细腻,但他的新居竟然是欧洲宫廷风格,白色基调、浪漫华贵,房间收拾得整洁干净,很有生活情调。他常常过年过节、有事无事都会给大家发些五颜六色的段子,逗人一哂,娱人娱己。时常当他和珊同时在场的时候,那气氛简直就不能再愉快了。但与他相处久了,你会发现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和阳刚,其实他是一个很容易羞涩的人呢。璟的孝顺也是出了名的,对自己的硕导、博导就像自家人,多年如一日定时看望,照顾周到、不辞辛苦。他是好老师、好父亲、好丈夫、好儿子、好同事……或许是璟的人缘太好,攒足了人品,学院前几年举办春晚的时候,抽奖环节他屡中大奖,有一次竟是一台Iphone4!
李永中老师清瘦肤白,个头不高,长相俊秀。薄薄的镜片遮不住他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皮大眼睛,他一笑嘴角就露出的一对本该属于女性的小梨涡,甚为迷人。永中老师博士后出站留校任教,以出色的科研成果力压其他求职者,他最晚加入写作大家庭,年龄和我们相差无几。之前没教过写作课,他到写作教研室工作一开始显得不大适应,对教学反馈情况十分焦虑。他虚心去听陈妙云教授的课,取了真经,花了大量时间用心备课,精心制作课件,据说他的课件资料珍贵、图片精美、动画美妙,连学生都垂涎不已。三两年后上课的困难很快就被他克服了,现在他的课堂质量已进入优秀行列。相较于我们在写作教研室工作一二十年,他算神速。
永中老师认真执着,非常适合在高校里教学科研。他的经历比较曲折传奇,博士毕业后三年武汉市政府工作生涯没能挽留住他,他毅然离开官场,继续深造,隐匿校园,独善其身。不了解的人或许会为他放弃政府领导岗位感到遗憾,而他并不以为然。他说自己不适合官场。不过,那三年的经历倒为他教《公文写作》打开方便之门——尽管他对这门课很不感冒。他喜欢做学问,深深热爱文学和学术研究,对乡土文学研究很有造诣,对自己出身于农村也颇感自豪。他的生活被买书、看书、写文章、著书立说占得满满的,他的书包里随时都带着他最近正在品读的作品或者正在研读的外文资料,话题三句话不离本行,一谈起当代作家作品,立即满目放光、眉飞色舞、兴奋之至。他好思辨,遇到能够进行思想交锋的对手更是亢奋不已,一定要力争高下,辩个水落石出。偶尔路遇,见他常常是迈着大步急匆匆行走,目视前方,眼睛不聚焦,总像是在思考问题。他关注学术界的动向,对写作教学有国际视野的创意建议,这也给沉闷的写作教学带来了一股清新的风,他常说:不能就这么呆着,我们需要做点事。他的研究成果丰硕,国家级的报刊上常有他的大作。他有传统知识分子气质和文学情怀,坚持公平正义、坚持文学理想。
永中老师说话的语速较快,稍带湖北方音,说话表情生动,也爱和大家说说笑笑。他喜欢夸张地夸赞别人的优秀,但听到别人对他的夸赞,他就像被炭火灼了一样跳起来回绝。他信佛,我个人觉得他还是理性地信佛,并不沉迷。永中并不是个书呆子,其业余爱好非常多。他会游泳,参加学校的游泳比赛屡次获奖,还担任了现工会体育委员一职,学校组织打篮球、排球比赛,人手不够的时候都会挺身而出。他尤其擅打乒乓球,几乎有空就去老干办(场地免费)打一场,尽管对手多为退休教师,无论男女他也都乐意奉陪,自娱和娱他。永中歌也唱得好,嗓音清亮,歌声婉转,舞应该也会跳,就是无缘一见。和其他两位资深男同事一样,永中酒量也很好(涂、张两位酒量好人尽皆知),就是没见他放开喝。
我总觉得,只有热爱生活,情感丰富,多才多艺,敏锐多思的人,才适合文学创作或从事文学研究。以前自己做学生时,听说有导师招生要“烟酒生”,会唱歌跳舞善于交际的学生,都只当是笑话,但到了当初导师们的年龄时,我才知道这种标准背后的合理性。我周围的这些可爱的同事们,都是“性情中人”“同道中人”——2014年底的KTV活动,三男三女引吭高歌,曲曲精彩,风采尽显,这让我更加深信不疑自己的判断。
十年时光匆匆流逝,我们都从当初的“轻熟”走向了“成熟”,有时遇见,忽然会想起十年前刚刚成为同事的时候。
我还记得自己在面试的时候,妙姐带我到了石牌老文科楼办公室,那天是个星期六,她打开门之后,仲夏的风就呼地吹开了窗帘。她顺手开始整理教研室的书架,一边嘴里念念叨叨的。不一会儿,办公室里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位张老师,看起来都很老成稳重。“春风拂面,像妈妈温柔的手。哼哼,现在这些妈妈的手,哪里是像春风这么温柔的?”妙姐不知为何发出这样的批评,现场没人应声。
面试时自己因为紧张就一个劲儿地说说说,生怕出现冷场,语速不用说也是出奇的快吧。甚至主动发出反问:“是吧,两位张老师?”记得男张老师低着头,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桌面,“嗯!”大力点点头。我心里有点好笑:到底谁在面试?女张老师则轻轻点头,不露声色。妙姐说:现在这些年轻老师,各个都是伶牙俐齿!上课肯定没问题啦!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伶牙俐齿,心中暗喜:从小到大,自己一直属于笨嘴拙舌类呀!后来在教研室开会的时候,除了我之外其他的老师在一起嘻嘻哈哈,我只能在旁边跟着笑,插不上嘴。觉得大家都好爱说笑呀,气氛这么欢乐!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参与其中呢?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这个工作团体。
想起来十年前大家心态都有些“早熟”,三十出头的我们都以为自己很“大”了,有些故作深沉和稳重,现在想想,当初的我们其实都是那么的年轻,那么充满活力和积极奋进的激情。共同度过十年之后,大家真正渐渐的走向了平和、真正的沉稳,我们之间除了同事之情,亦产生了类乎家人的情感,很自然就以姐妹兄长相称,相互熟悉了解,说什么都不担心有误解,说错了话也不怕对方生气,惺惺相惜,互敬互助。
我们欢乐地想像,等到大家一起前后脚退休,就一起上老年大学,听听课,弹弹琴,唱唱歌,打打球,一起参加老年旅游团,说说家长里短,回忆当年趣事——这就是集中退休的优势了吧?!
